海伦娜并没有察觉到克雷芒那厚重的心事，她继续报告道：“大人，还有一件事情，您必须要知道，虽然我们将一部分信徒安置到了各地，但是还有一部分信徒不肯离开，他们虽然很配合地离开了圣城，但却在云中城之外安营扎寨，他们要看着我们战斗，即使不能与我们并肩作战，也要与我们站在同一片土地上，注视着圣城的天空。”
克雷芒思虑无果，又被海伦娜的话打断了思绪，心中顿时生出了一烦躁……但传奇强者的心性很快将这种负面情绪压制下来，随口应道：“这事早在我们的考量之中，做好保护即可。圣殿似乎只想毁灭云中城，如果丧心病狂地对城外的无辜平民下手，那他们就会完全成为全诺伦的公敌，这不用太过担心……”
海伦娜一怔，然后笑道：“大人，您通过那天的演讲，将圣殿的丑陋行径曝光于所有人的视野之中，他们已经变成诺伦的公敌了，所以……”
“公敌？还差得远呢。”克雷芒的嘴角浮现出了讥笑之色，“你我都是圣职者，献身于圣光，不谙世事，这世俗的政治，比你我想象得还要丑陋……政治是不讲私人恩怨和看法的，不管你做了什么，不管你有多么丧心病狂，只要有共同的敌人和利益，就能暂时成为朋友。圣殿想要毁灭的，只有云中城和教廷，仅凭这一，他们就会成为某些人的朋友。”
海伦娜恍然，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他们难道……”
“不知道……没有证据。就不要妄下定论，不过若圣城毁灭、教廷声望跌破谷底。受益最大的，恐怕就是龙枪省的那位至尊陛下。”克雷芒冷笑道。“不过就算没有证据，皇帝也要喝一壶。这次凝聚在云中城上空的雷云，应该是出自特斯拉之手的天气控制仪所造成，与卡尔洛的雷云如出一辙，听特斯拉身死之后，其魔导遗产被帝国挖掘继承，云中城上空的雷云是怎么来的，日后一定要皇帝陛下给个法。”
海伦娜撇嘴道：“皇帝肯定回答不知道，借口要多少有多少。首先我们并不能证明世间只存在一台天气控制仪。很可能特斯拉早就把制作工艺交给了圣殿……”
克雷芒摇头冷笑：“问题的关键不是这个，问题的关键是，皇帝陛下并不能证明云中城上空的雷云与帝国无关，这就足够了。教廷势单力孤，可以拉着通常被圣殿算计过的死亡国度和自然国度一起施加压力，好好敲打一下这位至尊……只要我们的力量足够强大，而且有一个足够合理的借口，就能达成目的，这也是政治。”
他长叹一声：“希望趁机发作一番。能让皇帝有所退让，不至于在此事过后趁虚而入，得寸进尺，打压教廷……这种胡搅蛮缠、以力压人的不要脸的事情。圣座是做不来的，既然如此，那就由我代劳吧。由我来代替他……”
海伦娜猛然抬起了头，她的眼神很复杂。其中似乎蕴含着千言万语，她看起来激动地想要什么。谁也不知道，此刻这位审判庭法官的心中藏着多么大逆不道的话……最终克雷芒那平静的眼神令她知难而退，她只是轻声一叹，躬身道：“大人，无论如何，谁都无法忘却和抹杀您对教廷做出的贡献，您会被所有人铭记，被历史所铭记，如今日后乃至永久，存在于史书的篇章和人们的传唱之中，永远不会磨灭。”
克雷芒静静地看着自己的部下，缓缓道：“海伦娜……我知道你心中所想，我也很高兴，你没有把不该的话出口。我只希望你明白……我从未贪恋这个位置和权势，我所做的一切事情，全都没有私心，一切的一切，只为守护这间教堂，将信仰和使命贯彻始终。像我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成为教皇的，圣座永远都是最好的人选……我只是在一个特殊的时机站出来，做一些他做不来的事情，仅此而已。”
海伦娜还想讲些什么，却被克雷芒渐渐凌厉的眼神所制止。
最终女人轻轻叹息，心思纷乱，没有再待下去的**，所以准备告退，克雷芒不咸不淡地鼓励了一番，末了才想起一事：“有很多信徒不愿意离去，要在附近安营扎寨，你们除了做好安保工作之外，记得注意粮食、水源等物资供给，一定不能短缺。尤其是多了很多自愿前来帮忙的好人，势必给粮食供应造成压力，所以趁早……”
“啊，对了，您这么一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件事情。”海伦娜露出了笑容，“今天突然有自然国度的大使联系我，德鲁伊愿意无偿提供一批优质粮食，他们在圣剑省靠近北方的位置有几个大型牧区，沿茂瑙河也有大片农场，可以提供充足的粮食供给，还有为数不少的畜力驮牛，另外，自然国度似乎正在讨论，要不要派遣一队精锐德鲁伊……”
克雷芒的眼神刹那间变得凝重无比，就像是一头猛虎发现了猎物，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海伦娜的话随手为他拨开了一层迷雾，让他明白了问题的症结所在——这一切的一切，似乎有一只手在背后操纵，某个人正利用他的影响力，在全大陆兴风作浪，不断将乱七八糟的人往云中城勾引，无论是自由佣兵，还是德鲁伊，亦或是普通的信徒民众……
恐怕过几天，神圣帝国、死亡国度乃至开拓之地，都会传来消息吧，一群爱好和平、亲近圣光的友好人士带着支援的旗号往这里靠拢，要在圣临日到来之前赶到圣城脚下。
他的目的是什么……
似乎……不难猜到啊。
克雷芒微微低下头，垂下眼帘，挡住泛起杀机的眼神。他语气平稳道：“如今教廷陷入困难之中，不能因为面子和自尊心拒绝宝贵的帮助。记得感谢德鲁伊们的无私帮助。海伦娜，如果没有事情的话。你就去忙吧。”
心中那莫名的违和感再次升起，海伦娜疑惑地看了代理教皇一眼，然后领命离去。
等到海伦娜关门离开、并且走远之后，克雷芒瞬间抬起了头，眼中的杀机浓烈到无可抑制，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片刻间，眼中杀意变幻数度，老人伸手一握。整座办公室的空气微不可查地震动了一下，代理教皇低声喝道：“西格玛！”
良久之后，情绪已经宣告平静的克雷芒整理了一下衣冠，重新变回了以前那个无论发生了什么都绝不会迟疑动摇的“黑暗教皇”，起身离开了教皇办公室，正在打扫走廊的一名教皇内侍恭敬地行礼——如果之前，这些侍奉教皇的年轻人还因克雷芒的政变而对他抗拒不已，如今的代理教皇已经获得了教皇宫所有人的尊敬。
用他的付出和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