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契约就此订立。
当藤丸立香迈开步伐走出金字塔殿堂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升起了。
如果按照古埃及的文化来说的话，初生的朝之太阳是‘亚顿神（aten）’。
但是，亚顿神其实关乎到埃及的一次宗教改革，那是图坦卡蒙的父亲：埃赫那吞。
不过不管其起因与结果，亚顿神的信仰改革其实是失败了的，阿蒙·拉的信仰依旧是主流，甚至到了后来，亚顿神并没有取代阿蒙神的地位，而是被其吞并。
亚顿神一开始毕竟不是神明，他并没有自己的形体，仅仅是一轮太阳。
不去讨论神代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单单就文化上来说的话，他被吞并也是正常的。
所以到了后来，亚顿神就此成为了阿蒙·拉在清晨的形态。
不过话说回来，埃及后来的一系列宗教改革与神明本身有关么？
就在走出金字塔、见到那清晨阳光的时刻，立香的脑海中就此冒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
如果是不知晓魔术存在的普通人的话，他或许还能遵循表面世界的那些文献做出这方面的推断。
比如说，所谓的神明信仰终究是为王国政权服务的。
埃及的几次宗教改革实际上都和王权、神权之间的政治斗争有关。
如果藤丸立香只是一个拥有最基本的常识的普通人的话，他当然能从文化的角度去考虑这方面的事情。
但是，他已经没有那么‘纯粹’了。
虽然就天赋上来说堪称耻辱，但他好歹算是完全踏入了以魔术为主的神秘侧。
而从神秘侧的蛛丝马迹去探究那个无比古老时代的话，便会发现那些记载都是真实的。
神明并不是什么虚构的偶像，而是真实存在的。
在神代，人类一直都处在神明的庇护之下，这是神秘侧已经敲定的事实。
而那些在表面常识里被认为是毫无根基的传说的一些英雄也是被证明了存在的人物。
所以，从神代的角度上去思索，古埃及的宗教改革就显得很有意思了。
亚顿神究竟是否真的存在？
它是否真的像是后来的埃及多神教所说的那样只是拉神的一个侧面？
甚至，埃及的神话之中还有着其他神系绝对不会有的骚操作：融合。
灵能融合、神也能融合，比如说在拉美西斯二世的时代，原来的拉神信仰与阿蒙神信仰融合、形成了亚蒙·拉。
而拉神的信仰甚至与荷鲁斯的信仰混合，形成了拉·哈拉克提，也就是牌佬口中的洁厕灵。
之前在神殿之中，立香成功的让拉美西斯二世在契约之上签下了自己的名讳。
从那一刻开始，拉美西斯二世便被他口中的‘异乡’的力量所束缚。
不过，立香估摸着拉美西斯二世可能将这种约束当成了某种神明的力量，毕竟他在之前才说过，欧甘符文是技艺之神欧格玛创造的文字。
不过，艾琳的那片土地与一般的神话传说略有不同。
德鲁伊在神明崇拜的信仰之前就存在了，而当时，德鲁伊们所敬重的并不是神明，而是整个自然。
他们所敬畏的并不是那些有着传奇力量的存在，甚至并不是自然力量延伸出的意识，而是他们所生活的这片土地。
诗人所赞颂的也从来都不是神明，而是那些缔造传奇的人类英雄。
而由这样的存在所驱使的文字并缔造出来的那种‘誓约’，其力量的本身根本不是源自什么神明的约束，而是本人。
因为本人已经起誓了，所以必须履行，而一旦做不到或者违背了这份誓约，那么本人的身上便会产生冲突。
这是爱尔兰的一个很经典的概念：誓约与承诺。
在英雄的神话与传说之中，所谓的品格总是与灵魂绑定的。
从古至今、只有品格崇高的人才能成就无上威名。
虽说就事实上来说，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着高洁的品格。
甚至，那些传说中的英雄来说也是缺点满满，有些更是让现代人无法接受的。
嗜杀、自走炮、贪婪……
这些都是传说与历史之中的英雄拥有的各种缺点。
但是，他们之所以能出名，这也是因为他们的身上存在着某种过人的品质。
比如说，库丘林身上的品格便是忠诚。
无论他在其他方面表现的再烂、甚至有出尔反尔、嫉妒嗜杀的表现，但他在‘忠诚’之上却无可挑剔。
只要是他所认可的人，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
而誓约所针对的便是这点。
当库丘林无意之间违反了他的誓约之后，他便感觉到周身的力气被抽空。
每违反一条、他的灵魂便会感受到发自内心的战栗与疼痛。
而最终，他便迎来了那种悲哀的结局。
甚至，这还只是最为基本的geis，只是由当事人起誓才有的结果。
但藤丸立香不一样，他学习了欧格玛符文，由这方面入门的他好歹算是个半吊子德鲁伊，而在学习了音律之后，他在吟游诗人一道上算是勉强入门了。
在这种情况下，由他在契约上施加的‘geis’就效力上不仅仅是本人的灵魂誓约。
这个术式甚至可以说是直接与世界挂钩。
认同的不仅仅是本人，还是这个世界。
说实话，如果不是这种级别的约束力的话，立香还真的没自信让誓约生效。
因为法老王实在是太强了，而他必须确保那位法老王在这一战中绝对不会留手，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而与之相对的，他自己也不是没有付出代价。
拉美西斯二世看起来虽然无比高傲，但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
一直以来，他在言语之中都展示了法老王的独特自尊心，甚至将自己比作拉的光辉所照耀之人，而藤丸立香在他眼里不过是区区‘微光之人’。
但是，即便他是这么说的，但他却依旧给予了关注。
而且，他让藤丸立香在埃及诸神的见证下起誓。
这样一来，无论是立香还是法老王拉美西斯二世，他们都持有双份的誓约。
一旦有所背弃，那么迎接的恐怕不仅仅是灰飞烟灭这种结局了。
拉美西斯二世是从者，即便就此消散也不过是回归英灵之座罢了。
但是，自己却不同……
“呼。”
迎着那初生的太阳，立香就此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左胸……
他下意识的就此攥紧了已经被鲜血染的干涸的衣物。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压力太大，又或许是因为对埃及的诸神起誓的原因，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位置正被某种东西灼烧、牵扯。
毕竟，在拉美西斯二世所统治的时代，与誓言有关的神明除去阿蒙·拉之外，其他大多数都与埃及冥界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