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明玉这一声喊叫却迟了,夏霜的手掌已然打在了阿曼的背心之上,阿曼立即吐出了一口鲜血来,迸溅在明玉的衣服、头发上,全身晃了三晃。
夏霜手上未停,右掌连上左掌,左掌连上右掌,掌力回环向前,阿曼还没有来得及还手,便被连着打上了七八掌,每一掌都吐上一口血。她憋足了一口劲道,猛地打出一掌来,这一掌后发先至,看似柔和,实际上光芒内敛,气势磅礴,猛然间把夏霜推出七八步远,一头撞在了身后的石墙上。
夏霜喘着气,从墙上滑了下来,笑道:“好掌法,我这武当绵掌,七八掌下来,也不过是假凤虚凰,比不上夫人这一掌,鲸吞鱼跃,只是轻飘飘一下,就打的夏霜没有还手之力。”
阿曼脸上露出了极度悲伤之色:“我到中原来,只有把你当做过好人。你对我们母子没有所求,却偏偏悉心照顾。开解我的心事,还愿意带着阿龙做游戏。我的仇家追上来,你不辞辛苦,早起晚睡,调动杀人蜂驱赶仇家离去。我们既不会做饭,也不会缝补衣服,这些烦恼人的小事情,都是你不辞辛苦帮忙做来。你眼睛看不见东西,生性却这样的豁达乐观,实在是我平生没有见过的,我把你当做心上人一般对待,你却还给我这八掌催命。夏先生,你是为什么,你为何要这样做啊!”
明玉胸口闷痛之极,她方才和阿曼的内息连在一起,阿曼受伤的时候,自己也受了一些反冲之力。她抚着胸口,问道:“舅舅,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夏霜道:“她是你的心魔是不是?”
明玉一时讶然:“舅舅,你怎么这样想?”
夏霜道:“你可知道,一个人的心魔不除去,会发生什么事情吗?”明玉吃惊不答。夏霜道:“你可知道,你母亲是怎样没的吗?”
阿曼咬着牙,看了一眼奚明玉,又看了一眼夏霜。
夏霜侧过头,如有所感:“阿曼夫人,你来杀了我吧。我拼死和你玉石俱焚,让你受伤不起,明玉,到了那时候,你便为舅舅报仇,来杀了阿曼夫人。”
明玉道:“我不,我偏不这样做,阿曼夫人,你好好坐下吧,我来帮你疗伤,你不要杀我舅舅。”
夏霜道:“武当内功回气最快,无论夫人你学的是哪门哪派的内功心法,总是快不过我。过了一会儿,我回过气来,就起身杀了你,到时候你连玉石俱焚的力气也没有了。你还不快快动手!”
阿曼面目更加狰狞,向前走出几步。明玉叫道:“阿曼夫人,若是你杀了我舅舅,我定然不放过你。你最好先过来把我打成重伤,到时候我舅舅关心则乱,忙着救治我,你便可趁乱逃走了。”
阿曼却全然不为所动,只是一步一挪向着夏霜走去。夏霜道:“好,夫人知道我外甥女儿心肠软,我却是个铁石心肠之人。待到杀了夏霜,我乖乖的外甥女儿哪里,自然是你说几句软话就算了。”
明玉几乎哭出声来:“谁说我说几句软话就算了?你杀了我舅舅,我天涯海角绝不放过你。我们方才比拼内力,什么情状你也见到了,若是一个像我这样的人四处追杀你,别说是你,连你那个叫做阿龙的小儿也必然难以逃脱。”
说道“阿龙”,阿曼果然顿住了,奚明玉正心中一喜,觉得事情有了转机,就见她抢上几步,踉跄扑到了夏霜的面前,一把跪倒了下去。
明玉叫了一声“哎呦”,想要爬起身过去,心中却知道,若是阿曼动手,显然已经来不及了,眼中立时涌出了泪花。
却见阿曼没有动手,只是把手掌放在了夏霜的胸口。
夏霜温声道:“你内力一吐,我就没命了,用我的性命,换你的性命,夏霜也算没有辜负夫人。”
阿曼瞧着他的样子,眼中落下泪来:“夏先生,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夏霜静默不语,随即叹了一口气。
阿曼微微一笑,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女:“所以,我又怎么忍心害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