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起!”云开扫了厉氏和杨氏、安其金一眼,转身走了。
“她这哪是吓着了,是吓人好不好!娘啊,这傻妞魔障了啊!”杨氏被这一脑袋一身的油捂得又开始干呕。
被溅到油腥的几个安家媳妇也是一脸黑,脏了一条裤腿的安五奶奶指着杨氏骂道,“就你这张嘴,早晚得把自己害死!”
杨满囤忽然哈哈大笑,“大姐儿这脾气就是爽利,这谁家要是娶回去可就有热闹看了,我稀罕!”
杨三郎赶紧嚷嚷,“不要啊,我不要娶这样的媳妇儿!”
杨满囤脸上的笑忽然一收,满脸横肉地骂道,“这要是杨家儿媳妇,老子一顿鞭子抽不死她!”
这些马后炮的狠话云开自然听不到了,她忍着疼大步往家里跑。进家门见娘躺在炕上,脸色苍白如纸,安其满见闺女回来了,赶忙道,“你在家守着你娘,爹去药谷请神医。”
云开立刻点头,“爹快去,家里有我。”
安其满转身跑出去,云开摸了摸娘亲的额头,赶忙到厨房烧热水。
听说安家出事儿了的牛二嫂和曾林媳妇儿急匆匆过来,帮着云开给梅氏换下湿衣裳,嘴里连声捣鼓着“造孽啊,造孽”。
神医还没到,安其堂从杨家村请的杨郎中却到了。云开没想到厉氏居然让能放他去请郎中,不过既然来了,先让这郎中给娘亲看看也好。
郎中有模有样地给梅氏把了脉,又扒开眼皮看了看,摇头叹气,“体弱受惊晕厥,老夫先把人弄醒再灌药。”
见他拿出长长的银针就在娘亲身上找地方要扎下去,云开赶忙拦住,“郎中稍待,我爹去请神医了,等神医来了再下针不迟。”
一病请两郎中是忌讳,郎中的脸色十分难看。云开赶忙解释道,“是我的错,我不知道三叔真去请您了,所以才没拦着我爹去药谷请神医。”
杨郎中一听是药谷的神医,冷笑道,“你当你们是天皇老子还是土地爷?刘神医还能为你们坏了规矩不成!”
云开无心跟他争吵,“谁说不是呢,只是我娘一直吃神医的药和食补方子调理身子,神医对我娘的情况比较了解,所以我爹才去试试,劳您老白跑一趟了。”
说完云开又取出一吊铜钱递过去,杨郎中收了钱本想转身就走。可他又想看看他们到底能不能请来神医,便大步出里间,气呼呼坐在桌边,侯在外屋的安其堂刚忙请郎中坐下端了茶招待着。
也就等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听外边响起马蹄声,云开立刻跑出去,见神医刘清远果然骑快马而来,眼圈就红了。
刘清远跳下马,大步进院门问道,“如何?”
“还晕着没醒过来了,神医爷爷……”云开都带了哭腔,“救救我娘。”
刘清远点头,“放心,有老夫在,你娘就无事。”
杨郎中彻底惊呆了,迎到院子里的安其堂赶忙弯腰行礼,“有劳神医。”
刘神医先去厨房洗掉手上的泥巴,进屋后看了梅氏的脸色微微皱眉,伸三指压住她的手腕。
众人大气不敢出地盯着,只见神医微皱的眉头慢慢松开,又换梅氏的另一只手继续切脉。待他轻轻把梅氏的手放回去后,云开紧张的声音都在发抖,“神医爷爷,我娘到底怎么了?”
刘神医脸上竟挂起笑意,“云开,你要当长姐了。”
云开瞪大眼睛,“您说什么?”
刘神医含笑道,“你娘有了身孕,只是不足月未有明显的胎象。”
屋门口的杨郎中听了,脸色红里泛青,暗道还好自己刚才的针没扎下去,否则这顺气通血的针一扎,孩子也得没了。
“真的?”牛二嫂惊喜瞪大眼睛,“真的有了?”
曾林媳妇一巴掌拍在她身上,“神医说的还能有假?当然是真的,真的!菩萨保佑,终于有了,有了!”
云开颤抖着问,“那我娘怎么还醒不过来?”
“她这是气机逆乱,待老夫用针,让她睡一会儿。”见神医要施针,众人连忙轻手轻脚地退到外边。
云开见神医几针下去娘就有了血色,她强忍着到了院中,蹲在地上“哇”地一声哭了,急的大黑围着她直转圈,呜呜叫着。曾林媳妇儿和牛二嫂也跟着抹眼泪,杨郎中早就溜了,安其堂干巴巴地站着不知该不该回家报喜。
“哐当”一声院门被推开,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漉漉的安其满跑进院里,见到大哭的闺女,脑袋中就“轰”地一声,跟进来的丁异用力撑着他,“二叔!”
安其满哆嗦着不敢问,不敢说话。
云开跑过来搂住爹的腰,“爹,我娘有了,有了!”
安其满脑中嗡嗡作响,“有了……什么?”
“我娘有身孕了,我娘要给我生弟弟了!”云开哭得没了样子,丁异也带着笑跟着喊,“二叔,二婶,有,有了!”
安其满这才听明白,他不敢置信地望着才堂屋里走出来的神医,见他点头,七尺高的汉子眼泪刷刷地掉下来,抱着闺女放声大哭。
他们这一哭,屋里的梅氏也被惊醒了。她颤颤巍巍地下地,忍着头晕扶墙出来,“满哥,开儿,我没事儿,没事儿啊——”
曾林媳妇和牛二嫂吓了一条,赶忙过去扶住她,“你咋起来了,慢点,可别摔了。”
安其满和云开跑过来却被神医拦住,“打住!她身子骨弱,经不得这一惊一喜地折腾,收着点!”
安其满立刻闭嘴,擦一把鼻涕眼泪,连哭带笑地看着媳妇,像个傻子。梅氏心疼地看着他,“怎么热成这样,快去喝点水换件衣裳,别中了暑。”
安其满流泪傻笑,一圈的人都在笑。梅氏蒙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刘神医捋胡须笑道,“你有了身孕,不过身子有些虚,不可大悲大喜。”
梅氏猛地睁大眼睛与安其满四目对望,云开赶忙道,“娘,平静,平静,小心身子。”
“对,梅娘,小心身子,咱去炕上躺着。”安其满想扶住媳妇,却发现自己浑身抖得不像话。
梅氏深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多谢神医。”